高小米✿B612小行星

引述

兩個人的寂寞。
我很寂寞，尤其在你擾動我的情緒之後，更感到寂寞，

但無論如何，我不想再回到過去那段日子。所以，聽你這樣說，我只能無奈地苦笑。

 

夜好深，深到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得異常清楚。

右邊牆上的指針滴滴答答地還在盡責地走，原本在CD player流轉的Nat King Cole歌聲，卻已經停止了好幾分鐘。
而我，沒有坐起身子，僅是望向窗外那一輪光亮得恰似探照燈的明月，然後不發一語。

在眾人皆入睡的寧靜時刻，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，格外顯得大聲，睡眼惺忪的我連忙摸黑找到手機，趕緊按下通話鍵。
是你撥來的電話。

這麼晚的夜裡，你還沒入睡，而你說話語氣還帶著哽咽的聲音，讓我一下子就從睡眠中清醒過來。

「怎麼了？」我力圖清醒地打起精神，順便瞄了一眼牆上的鐘，已經是凌晨兩點多的時間，而明天我還是得一如往常地在六點半醒來，然後做好出門上班的準備。
「剛剛我跟朋友去唱歌，唱了好多歌，我好想妳…」說沒幾句，你又開始哽咽，「我真的好想妳......。」
「你，喝酒了？」我聽得出來你有著濃厚的酒意，每一句話都是在醉意之下所說出來的。
「妳不要管，我沒醉…我沒醉，我很清醒，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….」突然，我感覺到你的語氣開始激動。
「那你知道......，現在幾點了嗎？」我盡量壓低聲音，婉轉地說著話。
「我不管，我真的好寂寞，我好想妳，沒有妳在我身邊的生活，我受不了，妳知道寂寞嗎？妳懂那種想要有人陪的寂寞感嗎？」你開始歇斯底里地在電話那頭吼叫起來，彷彿現在才只是傍晚，根本就還沒入夜。

然後你不顧我是否還在睡夢中，開始說著一連串我聽了好幾遍好幾遍的話語。

我們再開始好嗎？我保證不會再像以前一樣，我會為了妳改變，改變我的行為…妳知道我是真的很愛妳。以前是我太笨，不懂得珍惜。妳不是也很愛我嗎？妳每次不是都會原諒我嗎？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？妳離開的這些日子，我真的好寂寞好痛苦，我真的好想妳…….

躺在床上拿著手機的我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，感到十分無力。

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你要求復合了，在半年前我提出分手之後，你始終不肯放棄，用盡了各種方法來挽回，而我總是耐著性子婉拒，告訴你我們之間不再具有任何可能性。

「你覺得我不寂寞嗎？」
「那為什麼妳不肯復合？只要我們再在一起，我們就都不會寂寞了。」

我很寂寞，尤其在你擾動我的情緒之後，更感到寂寞，但無論如何，我不想再回到過去那段日子。所以，聽你這樣說，我只能無奈地苦笑。

「你真的知道什麼是寂寞嗎？你真的能體會什麼是寂寞嗎？那種身邊有人卻還是感到無助，卻還是只能對自己說話的時候，才是真正的寂寞，而且那種寂寞感是加倍空洞，加倍地令人傷悲….」突然覺得好悲哀的我，倒吸了一口氣，「以前，我總是以為只要我忍住痛苦與淚水，我便可以持續下去，用一個人的力量守護兩個人的感情，但到頭來我發現，其實我只是一個人用力地承受著兩個人的寂寞，那樣太沈重了，我不想再像以前一樣…至少，一個人的寂寞，我可以釋懷，可以面對得理所當然。」

電話那頭的你，不再說話，卻開始像個知道無計可施的小孩放聲哭了起來。而我也不發一語，眼睛凝望著窗外，靜靜聽著。
過了好一會兒，你慢慢恢復正常，停止了激動的情緒，然後如同過去的模式，你用對不起當結尾語，結束這一次的情緒抒發，只不過你還多說了幾句話。

「我真的不知道，跟我在一起的妳，也會感到寂寞，對不起。」
掛上電話，我閉上眼睛，眼角的淚一下子就被逼落臉頰，順勢滴在枕頭上。

是啊，你不知道。

如果你知道的話，或許，我們就不會分開了。
如果你知道的話，或許，我當時也不會感到寂寞了。